2011年5月6日星期五

邂逅一本好書

邂逅一本好書,是一種無以言說的驚喜。

那是在冬日一個陽光充足的午後,站在圖書館的書架旁,溫暖而細碎的陽光從高大的落地窗裡斜射入內,輕輕拍打在我的身上。像往常一樣,我搜尋著心儀的書。逆著迷離的橙光,我一眼就瞥見了它。藏在琳瑯滿目的群書中,安靜而寂寞,遠離了喧嘩與嘈雜,於俗世間靜守一場花開荼靡。我將它捧在手心,奉若之寶。淺紫色的水墨花架,斜倚在素白的封面左側,右側則寫著書名:漢代瑯華照寒煙。飄逸而古樸,像是一場遺失在時光裡的水墨心事。

這是本解讀漢賦與樂府詩的文學鑑賞隨筆。最早傾心於這類文字,應該從安意如的《人生若只如初見》算起。此後便是入了迷,中了蠱,滿心沉醉於那些溫婉多情的文字。彷彿自己也化身素衣輕帶的女子,手執一卷古書,漫步在古老的青石板上,從素墨幽香里窺見失落千年的秘密。絲絲縷縷的風情,在清詞麗句裡糾纏不息。恰似漫天煙雨,淅淅瀝瀝。

扇舞飛旋,無邊的歲月流轉。隔著時光的經綸,追尋著歷史的風煙,我溯流而上,摩挲著往事的脈絡,串成一首首傳唱不朽的歌。力透紙背,承載著的是一個盛世王朝的不老傳說。黃沙瀰漫,湮沒的是那金戈鐵馬的繁華過往。剝離層層書簡,用錯落的字句,去祭奠老去的故事。

風月無邊,淚灑詩行。上邪式的誓言還搖盪在田間的蘆葦中,經年不息。山無陵,冬雷震震,夏雨雪,天地合,乃敢與君絕。最是一往情深,酒暖思念空瘦。轉眼便陌上花開,而良人未歸。靜默等待,以一種凝望千年的姿態。可否有百轉千折的春暖花開,故人緩緩而歸?

勾欄瓦當,長樂未央。一曲笙歌落,美人霓裳舞。一顧傾人城,再顧傾人國。遺世而獨立的佳人,一舞醉了繁煙,也迷離了帝王冰冷的眸。可嘆是自古美人如名將,不許人間見白頭。縱橫孤絕的帝王,也留不住枕邊紅顏的消逝。她孤獨離去,卻留給他一生的思戀,魂牽夢縈,此生難安。

一篇《長門賦》,鎖住的是陳阿嬌的幽怨自傷。長門易冷,恩寵難再。本自淺薄的帝王之愛,到頭來不過是一場鏡花水月的緣去緣空。以色事君,色衰而愛馳。又或者,不愛就是不愛了,本也沒有任何緣由。多情還似無情,終究一簾夢成空。

一闋《怨歌行》,凝固的是班婕妤的寂寞哀傷。空有滿腹才情,卻勘不破人心易變,世事無恆。九重宮闕,愛斷神傷。若只如初見,是否還是會選擇愛上?或者愛本是劫數,無論有何種遇見,終是在劫難逃。

一曲《白頭吟》,承載的是卓文君的決絕剛烈。終究還是有怨的吧。死生契闊的不離承諾,卻喚不回良人的心漸行漸遠。白首相偕,莫非就只能是可望而不可即的奢望?還是不甘心啊。不如放手一搏。若不能白頭到老,又何妨白了你的頭,而我獨自終老?

昭君怨,一去紫臺連朔漠,獨留青塚向黃昏。陌上桑,羅敷有夫拒使君,堅如磐石不轉移。孔雀東南飛,生死永相隨。那些烙在歷史裡的痕跡,因著這些華美的篇章,萬古流傳。

荒煙蔓草,幾輪煙月。繁華變作荒蕪,滄海化作桑田。回首,俯仰之間,已兩千年。那些老去的往事,終究成了故事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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